诡丽幻谭

[诡丽幻谭]文组官号,有意入组可私信。

梦与现实交错

(西幻,文组年练“欧风三十题”备选文稿)


文/斜纸(已退文组)


  恬静而透彻的淡白月光如纱如雾,笼罩在如星海般的幽蓝海面上,伴随着湿冷的夜风掀起的丝丝波澜,变成一匹带着皱褶的丝绸,如摇篮般温柔地轻晃着熟睡的船只。

  缥缈虚幻的歌声从这片广阔海洋的最深处,透过或明或暗的海水与无数的鱼群和礁石,传到人间。

  那歌声似有似无,如同宁静的海洋,潮起潮落洗涤着人内心的阴暗与污秽,又如最幽暗的海底深处,那一缕射入黑暗的微光,给予人宁静与希望。

  海边渔村中的点点烛光透过薄薄的纱窗,倒映在了乳白色的月华中,那是晚睡的女人们在补网。她们听到这歌,便都知道,是人鱼在歌唱。

  在深海,在日月所能触及的极限,光线尚未完全被厚重的海水所阻隔,它们还能够触及海底,在黑暗中如同极光般蜿蜒如裂缝般遍布在海底的天空,折散出璀璨的光芒。

  人鱼的城市便坐落在那深海的极光之下,伴随着鲸鸣与潮声,在深海的黑暗与极致的寂静中寂寥而肃穆地长存。

  唯一的声响,便是他们的歌唱。

  人鱼的语言就是音符,那神秘的,无法以文字书写的语言镌刻入了他们的血脉,他们来说,歌唱,就是生命。

  但人们往往穷其一生也仅仅是听闻过人鱼的歌唱,却从未真正见到人鱼。对大多数人来说,人鱼只是一个美好而遥远,透着虚幻与不切实际的词汇。

  但很少有人知道,每一只即将成年的人鱼,都会从那座寂寥而肃穆的深海古城出发,只身穿过令人迷失的黑暗,在薄暮或是夜晚时分,于金色的余晖或是璀璨的星光之中,浮出水面,顺着微凉的海风与温暖的洋流开始他们的旅程,最终带着人间的一切,回归家园。

  而白落,便是这一代进行成年礼的人鱼。

  他从海底的深渊,如同无数的先祖那样,追寻着那一束光芒,穿越了深邃的黑暗,最终在黄昏时刻,浮出了那波光粼粼的金色海面。

  在温暖的海风与此起彼伏的鸟鸣中,他看到了与海底截然不同,他闻所未闻的景色。

  血红的天边,嫣红与橙红的云朵厚重得似乎压在了海上,宛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海鸥沐浴在黄昏中,白羽几乎散着耀眼的光,发出的鸟鸣与海浪声此起彼伏,飞向那轮染红了海,与浓墨厚彩交融,仿佛触手可及的巨大炽日。

  不远处,港口上的劳工们来来往往,皮肤变成了鲜艳的橙色。他们忙碌着将船只靠岸或是卸下货物,嘈杂鼎沸的喊声与号子声不绝于耳,与鱼摊的招呼声和远方升起的缕缕炊烟构成了黑夜降临前最后的繁忙。

  白落在那呆了一个夜晚,他在被星辉月华染白了的海中,遥望着繁忙的码头逐渐平静。家家户户都燃起了油灯,跃动的烛焰透过纱窗,变得朦胧不清,像是一团黄气。

  耳畔隐约听闻犬吠,还有婴儿隐约的啼哭,但最为清晰的,是海浪无止休地漫上沙滩,轻拍着黄沙,发出的细响。

  星辉倒映,灯火朦胧,涛声依旧,他恋恋不舍地回首,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小小的渔村,便潜入水中,开始了他的旅程。

  水中与海底也是截然不同的。在阳光下淡蓝的通透海水中,他看到了五光十色,在色散的七色光下熠熠生辉的珊瑚礁,还有其中往来穿梭,摇头摆尾的鱼。

  偶尔会有几只海龟,不紧不慢地摆着四肢,慢慢地划。它们对于骑在身上的白落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偶尔会颇通人性地用近乎宠溺的眼神看着他。

  他总是会被那眼神逗笑,总是会大笑着轻敲龟壳,笑得人仰马翻。

  水路四通八达,或许水不是无处不在,但凡是有生命的地方,必然有水。他就这样,骑着一只海龟,慢慢悠悠地旅行到了一条河内。

  这条河横穿一座王国,他施施然地游进了城,顶着一堆人的惊叹和目光,在一座桥下浮出了水,将鱼尾化作双腿,将鱼鳞化作长袍,带上点老海龟从壳里掏出来的海底沉宝,高高兴兴地进城了。

  大抵是遇上了什么节日,街道上处处花团锦簇,家家门前都摆着花坛,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穿着麻布衣裳的人们兴高采烈,满面笑容地边走边聊,两侧的小贩虽在叫卖,却不会过于喧闹,只是带笑招手或是轻呼着客人。

  午后淡黄的暖阳洒落在街道上,远方的钟塔传来了浑厚而古朴的钟声,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或许还有路旁的面包店穿出的香味,这一切不断发酵,令他像是睡午觉一样恍恍惚惚。

  几只白鸽飞过头顶,落下几支白羽,带着翅膀的扑打声,落到他肩头,亲呢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随后又带着他,往一条小巷钻去。

  石板路泛着黄光,他和白鸽穿行在温暖而蜿蜒曲折的小巷,像是在梦境的迷宫中游走,空气中遍布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是又平平淡淡,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白鸽飞进了一家小院,却又飞了出来,停在屋檐上咕咕地叫着,像是催促着白落去敲响那扇门。

  他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紧张和好奇,叩响了那扇把柄上刻着瑰黎二字的黑木门,期待地等着。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切都在暖黄色的阳光下恍惚,都变成了纯净的白,又颠倒了过来,和他一样倾斜着上下颠倒,在寂静中伸入天空,或是落向大地。

  门发出了短促而尖细的吱嘎声,将他从恍惚中惊醒,略带茫然地看向门内。

  他有着如暖阳一般的黄色短发,身着微黄的亚麻衣,额带红布条,举起的手臂上停着引路的白鸽,面带微笑,眼睛变成了两弯月牙。

  白落有些惊讶,却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于是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拉上了他的手,和他走上了天空,从倒悬的天空走向了偏移的大地,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街道上静悄悄的,原本叫卖的小贩和行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摊位和花坛。

  他拿起一根糖,伸到白落嘴边,看着他认真地盯着那根糖,嗷呜地一口,整个吞了下去,随后便惬意地眯起了眼,含在嘴里。

  他哑然失笑,但却没有声音。

  白落假装生气地鼓起了脸颊,像是小河豚,却只换来了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容。

  他们穿行在祥和而慵懒的午后,漫步在花香和面包的香气中,走向城市中央,走向那座倒悬着挂在天空的高塔。

  不知何时又变成正立的青铜高塔坐落在青石铺就的广场中央,古老而晦涩,是与这座欧洲城镇完全不同的中式风格。

  他们手拉着手,在无法感受的风中倾听着清脆缥缈的风铃,走进了那座高塔,再未出来。

评论(5)

热度(75)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